我老师给咸阳知府写的信,我不知道要现在交给他,还是考完试交给他。顾思说了实话。
咸阳府邓知府,是老师同乡加同年。
咸阳离长安极近,听五舅说赶车二个多时辰就能到,这么近,咸阳府知府十之有九都会做乡试同考官。
这信里,怕是请托关系,想要对方在乡试时照顾一下自己。
不过这种类似作弊的手法,让顾思有些迟疑。
他也不是有多高的品德和情操,而是担心万一出了别的舞弊案被牵累,毁了前程。
不过,老师又是很谨慎的性子,请托怕也不会明说,要么隐喻要么两人默契了然。
要是没有请托,信送迟了就不好。
苏贡生一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往门边一靠,笑道:赶早不赶晚,自然是现在就去交。
这几年,顾思考上秀才,又长大了,苏贡生与他相熟后,渐渐地少了那种夫子身份上的束缚,行事无稽起来。
老师让夫子指点我文章。顾思道。
苏贡生笑道:我也要请人指点文章呢,谁不想请几个人指点?你要是一个人不敢去,我陪你。
说完,苏贡生叹口气:听人劝,吃饱饭,我就是年轻时不听劝,才白白耽搁这么多年。你再不去,人就来了长安,你想找都找不到了。
顾思觉得这话有理,决定早早过去,找出自己写好的文章明天带上。
不管怎么样,顾思还是要去见一下老师的同乡和同年。
顾思又去问了大伯,顾耕对女皇陵不感兴趣,拒绝了。
顾思想了想,想说一起去见邓知府,或许有可能有些提示,说不得对于乡试能好一些。
但是吧,乡试前会通关节,老师在书信里从来没有说过,说相信他的文章,应该是让他自己去考。
他还没经历过这边社会的毒打,没见识过科场的黑暗,没有被教做人,内心里也是想自己去考的。
要是二三次都考不上,就能看出是自己学识不够还是没用关系了。
是以他在书信里也没问过老师这方面的事,就算有心也不能书信问,以免留下把柄。
所以这次去了,也有可能白跑一趟,让伯父空双喜一次。
要不,还是去一下?顾思迟疑。
万一要有提醒的话,考场那么多阅卷官,谁知道你的卷子能不能落到熟人手里?多个人去就多份希望,对于顾家的未来也好。
顾耕笑了,拍了拍顾思的肩膀:我当过乡试的外帘官,什么没见过没听过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去吧。
顾思见顾耕态度认真,也就没再坚持,回了自己房间。
等顾思一走,顾耕家的老仆,名叫多福地忍不住了,惋惜地问:少爷,你不是说了,乡试里有很多人通关节的吗?以前咱们没人脉,现在有思少爷的关系在,说不得这次就中了。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
多福说到最后,整个人激动地握住了拳头。
顾耕也很为这事动心,还是咬牙摇头:孙知府是个万全的谨慎性子,要是他帮顾思通了关节,那么极就有可能中,这是帮了顾家大忙,我们要感谢他。
多福点头表示赞同。
顾耕继续道:如果我一同中了,难免引人怀疑。每次发榜后,落榜生员都要闹一通,你前几次跟着我,又不是没见过。万一闹大了,牵累了孙知府怎么办?感谢别人,自然不能坑了他啊。
道理多福是明白的,可他很不甘心:可您上次都中了副榜,学识是够的啊,即便这次中了也正常,别人只会说你学问进步了。
顾耕心里又动摇了一下,还是摇头:孙知府的性子,也未必帮顾思通了关节啊。要是没通,我也还是要自己考。
多福最后努力一把:可你自己说的,要再遇到像上次主考官那样公正的考官不可能了,你本来能考上,别人都找人情你不找,岂不是被别人挤了下去?
顾耕沉默了。
上科的主考官是个公正的人,至少比别的考官公正很多很多x,他的文风又和主考官的文风相符,才能中副榜。
他的文风和这科主考的文风,是完全不同的方向,自己考,怕是连副榜都中不了。
顾耕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认真考虑过,觉得还是平稳好一点。顾家要是有一个举人也足够了,再多一个不过是锦上添花。
那还是文采不够好,没能好到让人压不下去叫同考官必取我的地步。顾耕以此自勉,摆了摆手,好了,你不要说了。
多福闭嘴不劝了。
没了孙知府,我还是要自己考。顾思的福分就让他自己去享,我沾点光就可以了,要是太贪心,奢求过多,反倒不好。
多福叹了一口气,又觉不对,笑着道:少爷说的是,知足常乐,不知足常郁。本来咱们想着考一个秀才就行了,现在已经是副贡,没人敢欺负咱们顾家,比以前好太多。
这是宽慰的话,顾耕理解这话后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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