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梦娜坐在沙发上，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她如今的感受，大概跟之前刘洪波是差不多的。
不过，毕竟只是从师弟变成老板，跟从学生变成老板相比，角色过渡要流畅得多。
而且早在之前加入八三工程的时候，她就算是在常浩南手下做过项目了。
所以受到的冲击会稍微少一点。
“放心吧，姚老师。”
常浩南一边说笑着回答，一边给自己和姚梦娜分别接了杯水，然后也坐到了侧面正对着房门的另一张沙发上：
“研究材料学，别的事情不敢保证，论文一定是容易灌水的……”
虽然常浩南自己在毕业之后就直接成了二级教授，教职生涯的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人的终点，但实验室的其他人还是得照常从讲师岗位干起。
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免俗。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姚梦娜双手捧起杯子，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突然变得郑重起来：
“八三工程结束之后，我当时之所以选择继续留在112厂做项目，是因为觉得自己在基本功方面有些欠缺，可能更适合进行一些应用层面的工作，但是这两年多下来，又逐渐发现哪怕是做应用，理论层面的水平不够也很耽误事。”
“别的不说，就十一号工程的那条新产线，我调整了好多次，但生产效率始终达不到理想中的水平，后来我逐渐看出一点规律，发现不同工种和不同区域的工时分配应该是遵循某种规律，相当于一个离散函数的全局优化，但凭我自己的能力，到这一步就继续不下去了。”
“所以我才想着，毕业之后回到学校里，再好好精进一下自己在理论方面的能力……”
“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姚梦娜的想法，常浩南倒是相当高兴：
“后面我在安排项目分工的时候会专门留意一下，有没有对这方面要求比较高的，可以拿过来给你锻炼一下……”
常浩南如今虽然不能说完全实现了项目自由，但至少也到了人挑项目，而不是让项目挑人的阶段，给姚梦娜找個练手的活并不算难。
其实他一直觉得，以对方的天赋来说，应该可以在理论研究层面上更进一步才对。
而之前姚梦娜选择直接进入应用领域，恐怕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是在搞八三工程的时候被打击到了。
不过，现在回心转意也并不晚。
要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博士毕业之后还应该再做一到两年博后才对，只不过姚梦娜他们这几个人的情况实在特殊，在博士阶段就已经开始做很高级的项目了，实在没有哪个博士后流动站适合他们。
“项目分工……”
姚梦娜听后却是一愣：
“我之前听唐校长说，不是要研究材料学……”
“是计算材料学。”
常浩南笑着摆摆手：
“我确实跟他说过这个事情，不过至少短时间内，这个方向的研究还只是我个人的工作，你们几位新老师还是以熟悉工作为主……”
这话说的比较委婉，但姚梦娜还是能听懂其中的弦外之音——
对于开辟一个新学科来说，她可能有亿点拖后腿。
这种完全跟不上对方脚步的感觉让姚梦娜感到有些挫败。
实际上，正如刚刚常浩南所猜测的那样，两年前她选择留在112厂，而不是跟常浩南一起去做其他项目，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受到了打击。
或者说，就是有些闹别扭。
好在她已经调整过来了自己的心态。
虽然挫败感还在，但至少学会了转移注意力。
“说起这个……”
姚梦娜本来想问常浩南口中的“几位”新老师除了她以外还有谁，但刚好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
常浩南对着门口大声说道，然后重新看向姚梦娜：
“另外两个同事来了。”
说话间，房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还带着些学生气模样的人。
自然就是那两位被他从颜永年教授那挖过来的博士了。
“常总，哦……不，常教授，您好。”
两个人之前都是模锻压机项目组的成员，虽然只是参与了二级子系统的一些开发工作，除了最开始和最后的项目组全体成员会议之外几乎没跟常浩南直接见过面，但称呼还是一时间很难改过来。
“你们好。”
常浩南站起身，跟刚刚站定的二人分别握了握手。
能看出来，在今天这个环境下，他们还是表现得有些拘谨。
作为青华大学的博士，他们平时应该没少跟着颜永年出席各种场合。
但给老板当跟班是一回事，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研究人员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又是要加入一个全新的课题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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