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贺少钦的身体僵硬了。他当然知道这件事,只是一直不愿意去面对,更不愿意去问。因为他太了解林知夏了——她永远把前途放在第一位,永远理性得让人心疼。在他和更广阔的未来之间,她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
这就像十年前一样。
在她做作业或者写小说的时候,不管贺少钦怎么缠着她,她都会视而不见。
&ot;傻孩子,她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ot;贺妈妈的声音很轻很柔,但每个字都直击要害,&ot;说不定,你连她会不会回来都不知道。&ot;
做了贺少钦二十八年的母亲,她太清楚儿子的软肋在哪里。她的话就像她在手术台上使用的手术刀一样,精准而犀利地切开了他一直试图逃避的伤口。那道从十年前就开始隐隐作痛的伤口。
贺少钦知道自己无法反驳母亲的话,那个关于林知夏即将离开的现实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只能选择逃避,转移话题:&ot;我们回去吧,他们该敬酒了。&ot;
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战争。
而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母子俩讨论了这么久的林知夏,正在洗手间里无意中听到了另一段让她陷入沉思的对话。
应该是姜令仪的伴娘们在补妆,林知夏并不认识她们。从声音判断,大概是姜令仪大学时的室友或者工作后认识的朋友——毕竟在认识林知夏之前,姜令仪一直是个比较内向的女孩,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闺蜜。
&ot;你看到了吗?新郎同学那桌有个特别有气质的男生,一米八几,穿西装那个。&ot;伴娘a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兴奋。
伴娘b显然和新婚夫妇更加熟悉,知道不少内情:&ot;哦,你说贺少钦啊。他是周崇的发小,本来也要当伴郎的,但工作太忙了,所以就只是来参加婚礼。&ot;
&ot;那他也在微信群里吗?&ot;伴娘a迫不及待地追问。
&ot;应该在的。听周崇说他现在还单身呢,父母都是高知分子,和周崇家关系特别好。他自己在金融圈工作,条件相当不错,你可以试着接触一下,说不定真能成呢。&ot;伴娘b热心地提供着&ot;情报&ot;。
伴娘a兴致勃勃地说:&ot;那我现在就加,省得被别人抢先了。&ot;
伴娘b认真地分析道:&ot;说真的,你们俩确实蛮配的。都是独生子女,家庭背景相当,又都在h市工作,各方面条件都很匹配。要是真成了,可别忘了请我吃饭呀。&ot;
林知夏坐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着这段对话心情复杂。
现在的年轻人找对象,似乎都有一套标准流程:先看外在条件和眼缘,再看家庭背景和经济实力,最后才考虑性格是否合适。
至于两个人之间是否有化学反应,是否真的相爱,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因素。只要&ot;门当户对&ot;,就算是好的开始。
她想起小学时贺少钦母亲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同情和怜悯,仿佛在看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可怜孩子。而今天晚上,那种眼神变成了审视和打量,虽然贺妈妈的教养让她没有直接表露不屑,但林知夏感受得到那种隐藏的抗拒。
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又在各种议论和眼光中成长起来的林知夏,早就练就了敏锐的观察力。她能轻易分辨出哪些是善意的关怀,哪些是居高临下的同情,哪些又是不屑和鄙夷。这种能力既是保护,也是痛苦。
她不想再听伴娘们继续讨论贺少钦有多优秀,或者分析他们有多&ot;相配&ot;。那些基于外在条件的匹配让她感到厌倦和悲哀。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隔间门,礼貌地和正在化妆镜前补口红的伴娘们点头示意,然后默默走到洗手台边洗手,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
在镜子里,她看到自己的眼神也有些疲惫。这场婚礼让她想起了一些不愿回忆的往事。
林知夏深深呼吸了几次,将那些翻涌的复杂情绪重新压回心底,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端起面前的香槟杯,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独自饮酒,像是想要用酒精来麻痹那些不愿面对的思绪。
周家在当地人脉广泛,宾客众多,新人的敬酒环节进行得格外缓慢。他们需要在每桌停留足够的时间,与长辈们寒暄,和同龄人合影,接受各种祝福和调侃。等轮到林知夏这桌时,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此时的林知夏早已有些醉意朦胧。她的酒量本来就不好,加上今晚心情低落,酒精的作用来得格外迅猛。不过她的酒品很好,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大声喧哗或者胡言乱语,只是会变得比平时更加沉默寡言,像一只安静的小动物蜷缩在角落里。
当新人终于来到她们这桌敬酒时,其他同学都热情地站起身,说着各种吉祥话和祝福语。有人祝他们&ot;百年好合&ot;,有人说&ot;早生贵子&ot;。现场气氛热烈而温馨。
而林知夏只是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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