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江守君嘴上说着累了,实际上只躺了不到两个时辰,后半夜睁着眼捱到了天亮。
&esp;&esp;时间尚早,窗外隐隐有戴胜鸟清啼,叫得她心烦意乱。
&esp;&esp;江守君手指捏着衣角,愣是把衣角都捏皱了,终于鼓起勇气出门。
&esp;&esp;按照当朝制度,地方官员每隔五日休沐一天,但眼下情况紧急,她不仅愁楚州民生,日日还有琐事缠身,自然留不出时间供她消遣。
&esp;&esp;好不容易挤出一时半刻得空,还要应前几日收到秦府帖子,今日不能爽约。
&esp;&esp;江守君简直忙得头疼,无论公事还是私事,无论哪个拎出来都够她喝一壶的。
&esp;&esp;她叹了口气,藏着心事在院中踱步,忽然脚步停住,在顾淮音卧房前站定。
&esp;&esp;里头灯没亮,看不清卧房里的人是睡了还是醒着。
&esp;&esp;江守君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连呼吸都放缓生怕吵醒了她,最后还是双腿发麻着走了。
&esp;&esp;床榻上顾淮音乌发散落,静静看着微光在薄窗纸上勾勒出的人影,由浓转淡,再消失不见。
&esp;&esp;她唇角扯出个笑容,目光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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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秦府过完丧,梁上挂的挽幛孝布并未撤去,今日还有不少人前来吊唁。
&esp;&esp;江守君并不打算久留,秦府与她之间算不上有什么很深的交情,但她初上任楚州时,秦府强送她一个侍女,乃至后来花朝交游,这就算承了秦府的情。
&esp;&esp;虽然是秦老先生居心不良在先,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应该还这份情。
&esp;&esp;顾淮音说得其实很对,现下秦府家道中落,她以郡守身份过来也算能撑撑场面,但她毕竟是外人,不好多留,所以露个面就打算走。
&esp;&esp;这已算是仁至义尽。
&esp;&esp;待她打算离开时被个府上丫鬟拦住去路。
&esp;&esp;“江大人,我家小姐请大人留步一叙。”
&esp;&esp;江守君:“秦小姐尚在闺阁中,私见外男恐怕有损其名声吧。”
&esp;&esp;“大人,我家小姐并非轻浮女子,此举自知不妥,但也是迫不得已,小姐知道楚州城中动荡不安,她有办法能帮江大人解燃眉之急。”
&esp;&esp;江守君实在不想和她纠缠,无奈道:“眼下秦府应该做的是明哲保身,至于其它,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esp;&esp;“郡守大人!”那丫鬟跪在她面前,“奴婢只是个下人,不懂何为明哲保身,也不知如何置身事外,只知我家小姐肯抛却名节求见大人,但求大人能给一盏茶时间,此后绝不敢多留您。”
&esp;&esp;这丫鬟倒是个刚烈的。
&esp;&esp;“你起来吧,”江守君抬手按了按额角,叹道,“劳烦带路。”
&esp;&esp;秦府会客不在厅堂,却在后院。
&esp;&esp;原本江守君是不便进去的,奈何已经答应下来不好临时反水。
&esp;&esp;秦安筠不方便开口,朝她行了礼数请她落座后,比划手势,由身旁贴身侍女替她解释:“今日冒昧请江大人前来,是我太失礼,请大人海涵。”
&esp;&esp;江守君回了礼,无意与她客套,直直开口问道:“秦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esp;&esp;“那我便不耽搁大人时间,直说了。”
&esp;&esp;秦安筠递过一盏茶给她,江守君接过茶杯,但没有要喝的打算。
&esp;&esp;“家父方才过世,我上无叔伯下无兄弟,秦府主梁倒下,唯剩我与母亲相依为命。但毕竟家里基业尚在,我想借此与江大人做个交易,好为秦府谋个出路。”
&esp;&esp;江守君:“什么交易?”
&esp;&esp;“大人下令封渡口之前,满阳渡每日经营盈利数额不小,短时间内能成为楚州经济民生最重要来源。秦府愿意出一千两白银协助大人渡眼下难关,待捱过青绳病后,满阳渡重新开放,大人只需在渡口旁留一小块地方,让秦家做经商用。”
&esp;&esp;江守君无声一笑:“秦小姐这般行事,往严重了说,叫贿赂公行。”
&esp;&esp;“届时秦府会以捐赠的名义将银钱送到郡守府上,不会误了大人一廉如水。”秦安筠努力按下心中惧意,“这样的世道里,又容得下谁纤尘不染。”
&esp;&esp;“我只是要渡口边半亩地方而已,一千两不够我可以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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