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忙问。
&esp;&esp;尤彦士答：“东昌距济南不算远，两地口音差距并不大。檀沐庭话少，说话时却字正腔圆，有些奇怪…说哪里奇怪，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esp;&esp;“他说话时从不点舌？还是有多种声调？”沉默一旁的司马廷玉忽然抬头。
&esp;&esp;尤彦士一回想，猛点头道：“不错！就如你所说——他说话时舌头很重，感觉抬不起来。且有时一字多音，绝对不是济南一带人。”
&esp;&esp;萧扶光又问：“也就是说，你遇到的檀沐庭，极有可能并非檀沐庭？”
&esp;&esp;“这也正是我为何会说桃山老人。”尤彦士道是，“据我所知，桃山老人不仅医术了得，他最大的本事便是能生肉——若有人面部烧毁烫伤，他能割股、臀间肉替人缝合，使容貌恢复如常。坊间曾有传言，若缝合脸皮，便能使容貌与另一人有八分相似…”
&esp;&esp;尤彦士的这番话令萧扶光脊背发冷。
&esp;&esp;“你的意思是，若有一人去寻桃山老人，将真正的檀沐庭的脸皮缝到他面上，这样一来就可以扮做檀沐庭？”
&esp;&esp;如若真是如此，那么她所打听到的便完全说得通——二十三年济南暴雨，檀沐庭与济南考生一齐赴东昌府参加秋闱，中间他从山坡上滑下后失踪，再出现时便是如今的假檀沐庭。
&esp;&esp;假檀沐庭想要永远保守秘密，必不会留桃山老人性命。
&esp;&esp;第153章
&esp;&esp;欲海迷津（七）
&esp;&esp;“如今的檀沐庭应是打听到我当初多次押题必中，才蓄意接近于我，为的便是阻碍我秋闱，而他取而代之。”尤彦士继续道，“我可以确定，现在的檀沐庭绝对不是济南人士。外地人或许听不出他有口音，但我在东昌三十年，还是能分辨得出的。”
&esp;&esp;说罢，他俯身再一拜。
&esp;&esp;尤重见了，也拉着豆豆跟着拜倒。
&esp;&esp;“自古文人相轻，我尤彦士素来坦荡，既没有那个命，也不强求中试。”他抬头郑重道，“可檀沐庭欺我在前，下毒害死我娘在后，心肠实在歹毒！如今他身居高位，又得陛下宠信，我无权无势，撼动不得他半分。二位气度超凡，又是因他而来，定能铲除这万恶之人！”
&esp;&esp;“我同你一样，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定不会让他继续逍遥法外。”萧扶光扶起他说，“多亏有你，只要我拿出底稿，就能证明他秋闱作弊。可如此一来你就是联合舞弊，轻则流放，重则处斩，所以…”
&esp;&esp;“姑娘苦心，在下明白。”尤彦士看着尤重，微微一笑道，“现在我就带重儿离开，从今往后，世间再无尤家父子。”
&esp;&esp;萧扶光点头：“如此甚好。”
&esp;&esp;舵工将船锚收回，长篙一撑，船缓慢离开河岸。
&esp;&esp;尤重站在船头，脚边跟着豆豆，手挥得比豆豆尾巴甩得还要快。
&esp;&esp;萧扶光也冲他挥手。
&esp;&esp;“走喽！”舵工一喊，船顺水而下，急速前行。
&esp;&esp;尤重奔到父亲身边，问：“爹，咱们去哪儿呀？”
&esp;&esp;尤彦士将他抱在自己膝头，笑着问：“重儿想去哪儿？”
&esp;&esp;尤重想了想：“我想去看海。”
&esp;&esp;尤彦士点头：“那咱们就去东海。”
&esp;&esp;尤重好久未同他说话，今日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一直问他。
&esp;&esp;“东海离这儿远吗？咱们能到吗？”
&esp;&esp;“能。水是活的，只要沿着水路走，早晚有一天咱们能到东海。”
&esp;&esp;“那要多久才能到呢？”
&esp;&esp;“难说，或许要几个月，或许要几年。毕竟爹也没出过远门。”
&esp;&esp;“只要能跟爹在一起，多久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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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送走了疯子父子，萧扶光与司马廷玉也要回济南。
&esp;&esp;“阿扶，上来。”司马廷玉站在马前朝她伸手，“咱们再不回去，他们怕是要疯。”
&esp;&esp;萧扶光歪头：“我自己没有马？非要骑你的？”
&esp;&esp;“还没回去，现在就嫌弃上了？”司马廷玉抬了抬下巴，“烧得稀里糊涂的时候才知道要依仗哪个，可病一好了，马上就翻脸不认人——我看你就该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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