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绪写完念上一遍,神情满意地冲站在门口的裴缜道:“送给你了,拿回去挂在墙上。”
“你自己留着吧。”裴缜面无表情。
“我的好弟弟来找我有事?”
“你自己清楚。”
“想起来了,该是给哥哥赔礼来了。”裴绪笑吟吟的,眼睛像狐狸,“前几天当着众人的面给哥哥嫂嫂难堪,说什么也不能当做没发生,稀里糊涂过去。”
裴缜冷哼:“那是你活该。”
“长兄为父,你这样跟兄长讲话太没规矩。”
“房家的亲事,你设法取消掉。”裴缜没与他在规矩的问题上纠缠,直截了当提出要求。
“好嘛,你这是给我下达命令呢。”
“事情是韦氏惹出来的,你不负责谁负责。”
“韦氏的称呼未免太无情,别忘了她是你大嫂。”
裴缜撇过头,以防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
裴绪望着骄矜的弟弟,似笑非笑。双手交叉在一起,拄着下巴,“你想一直这样跟我说话?”裴绪用目光丈量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委实远得很。
裴缜不情不愿走进来,歪坐到裴绪对面的椅子上,脚尖仍旧朝着门口,一副随时可以起身离开的姿势。裴绪见他这般拘谨疏离,嘴角露出讥讽的笑。
“你大嫂眼光一向好,她是亲眼见过房家那位小姐的,她既然向母亲提了,就一定配得上你。”
“这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裴缜情绪渐渐失控,“你究竟是在装傻还是真不明白,我讨厌被你们操控,被你们安排,凭什么我的终身大事被你们几句话决定,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你们当我是什么,可以随意摆弄的木偶吗?”
“和般若的亲事,我记得你后来很满意。和她如胶似漆,难舍难离,以至于到现在还走不出那段回忆。不是吗?”裴绪满意地欣赏着裴缜的愤怒,“至于说木偶,我们谁又不是木偶,难道我的妻子是自己选择的?”
“我不管,这门亲事我坚决不同意。”
“果然是被爹娘宠着长大的,话里话外透着天之骄子的优渥,一句我不管就可以把难题全抛给别人。可是玄朗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生于士族,我们身上天然地有延续家族荣耀的责任,不是你一句我不同意便能轻易推卸。”
打书房出来后,裴绪的那些话还一直萦绕在裴缜脑海里,生了根发了芽,难以拔出。
回去后面对林畔儿心里涌上来说不清的酸楚,林畔儿像是什么也不省得,一如既往的安静、柔顺。然而裴缜却深知,这样的深宅大院里,秘密最是守不住。
“你都知道了?”
“二爷是指和房家的婚事么,听说了一些。”
“你不怪我?”
“二爷也是身不由己。”
好体贴入微的回答,换做其他男人,定会感念她的温柔懂事,裴缜想到的则是另一种可能,相反的极端。故而故意冷下脸来:“我想自己待会儿,你下去。”
不想林畔儿竟真的去了,裴缜胸腹之间腾起一团无名怒火,喝住她:“你给我回来。”
林畔儿回到裴缜面前:“怎么了二爷?”
“你说怎么了,叫你下去你就下去,你看不出来我不想你离开吗?”
“二爷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对我又不是真心实意的。”
裴缜见她默不做声,心凉半截:“又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吵架都不痛快,倘若如此,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林畔儿眼里闪过明显的慌乱,偏偏又不晓得做什么化解裴缜的怨气,情急之下道:“二爷等我片刻。”
她飞跑出去。
裴缜隔窗看到她跑进了六饼的屋子,大概因为屋里没人,出来时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原地转了两个圈,忽然想起什么,再次跑出去。
裴缜鬼使神差地跟出去,捕捉到她的身影往何婆住处去了,猜她是向何婆求助。踱到何婆房门外偷听,果不其然。
彼时六饼也在,蹲坐凳子上一副小大人的口气指点迷津:“畔儿姐姐真笨,二爷说你对他不是真心实意,你回答对他是真心实意不就得了,怎么会不知道说什么。”
何婆也说:“畔儿吃亏就吃亏在这张嘴上,一点儿不会哄人。二爷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性儿,一味地跟人讨糖吃,讨不到就乱发脾气。”
窗外的裴缜闻言翻了个白眼。
六饼将烤的滋滋冒油的红薯拣大个儿的送到林畔儿面前:“畔儿姐姐吃红薯,可甜了。”
“不吃了,二爷还在等我。”
“揣着。”何婆强行塞进林畔儿袖里,“记住了,二爷是顺毛驴,你顺着毛捋肯定不会错。”
林畔儿答应着去了。
裴缜落在她后面,将何婆与六饼的对话又听了一耳朵:
“畔儿她这样不会为自己谋划,等新夫人进门,是个能容人的倒还罢了,但凡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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